霜霜霜

#露中#
我和王耀吵架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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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在一起快十年了，也有过不少争吵，但没有哪一次的争吵如同今天一样激烈与彻底。我们肆意数落对方，挑剔彼此的毛病，用词格外愤怒尖锐。那样大的喊声，几乎都要把屋子吵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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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你就滚吧！别回来了！”耀的喊声最终被隔绝在了厚重的门板那边。而那一刻，我只有提起行李离开的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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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我忘记了争吵的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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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年后我回到了这个村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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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还是与我离开之前一样的样貌。未曾衰老的翠绿藤条，依旧嬉笑绚烂的粉嫩花朵与记忆中的景象重叠交错，一时间我竟分不清哪一处是过往所在。仿佛，时间的指针自我离开后便不再转动。
对了。
与之前一样的，还有我的爱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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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仍旧是村镇里的图书馆管理员，整天与那些被虫蛀烂的厚书打交道。他依旧喜欢茶香缭绕，也经常泡在一堆泛黄的纸张里，嗅着腐烂的书味却仍坚持说是书香。
他也还是生气，连一个和解的目光都不愿意给我。
“耀。”我喊他。
没有回应。
我只好陪着他坐一下午。看他耐心的为那些书编号排序，看他从高梯熟练快速的爬上爬下，看他夕阳下的面容仍旧安静。耀仍与我记忆深处一样，一样美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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似乎只有我多愁善感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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耀走过木桥上的时候，有个调皮的孩子冲他仍石头。那个孩子冲谁都扔石头。我走过去，假装无意，然后将那个孩子推倒。
耀还以为那个孩子被脚下混乱的石头绊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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耀开门的时候，门锁坏了。他似乎想去找周围找找有没有可用的工具，可是路边能找到什么工具呢？门根本没有锁，我将门推开了。
耀大概是记性不大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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耀留了一份晚饭，是我喜欢的红菜汤。不过他到现在也没有和我说话，也还没有和解的意思。那我就不碰这晚饭。我想和他说说话，可是耀一直看电视不理我，于是我拉了电闸。
耀还以为停电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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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，我的耀突然蜷缩在墙角。翻着我们之间老旧发霉的情书，像是着了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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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抱抱他，却根本没有触碰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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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突然想起了我们为什么而争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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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前线需要我！国家需要我！耀，我必须离开。”
“看看你脖子上的疤痕！伊万.布拉金斯基，”王耀的声音都在颤抖：“你上一次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是你命大！可这一次呢？！”
“这一次我有更加充足的经验，我保证我不会有事，绝对不会！”
“你太固执了！”
“我必须。”
“你必须你必须，必须……”耀冲我吼道：“那你就滚吧！别回来了！”
沉重的摔门声，将我拉回了现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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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醒了。
我梦到了家乡和爱人，梦到了以前。我转身看，我的身旁是陨落的炮弹碎片，还有我自己。